轉載:明倫月刊229期
有一位婆羅門教修土,熱心訪道,一路上聽得人家傳說:舍衛國的人多慈多孝,多明經達道,是別國人所不及的,於是便不遠千里,一路問訊,走進了舍衛國國境。
在舍衛國,一處田野,看見父子二人在耕作田地。一時犁頭擊破了蛇穴,毒蛇憤怒地從破穴出口爬出,咬了農人的兒子一口,老農也不去營救,仍然耕地如故,一下子農夫的兒子就中毒死了。老農夫見兒子死了,也不傷痛,比一個路人還不如,修士很覺詫異,便問老農:「這人是誰家的孩子?」
老農說:「是我的親生兒。」
「既是你的親生兒,他死了為何不見你痛哭,倒還若無其事地耕地?」
老農說:「物有成毀之日,人也都會死的,善人得到善報,惡人就得到惡報,愁憂啼哭,甚至廢棄飲食,究竟對死者有何裨益呢?我家就住城東,您進城的時侯,麻煩傳話給我的家人,說我兒已死,不須送兩人的午飯來了。」
修士覺得這人,兒子死在地上,既不痛哭,反想到吃飯,真是不慈已極。便向城東走去,到了農夫家,見了農婦,便說:「你的愛子,不幸被毒蛇咬死了,他父親囑我傳個口信,說今日只消送一人用的午飯去。咦!看你怎麼也沒有絲毫悲傷的模樣?」
農婦對修土做個譬喻勸解:「兒子,如過客,暫時來相見,來的時候固然不拒絕他,去的時候也無須悲戀,來和去兩無心,因為此中有時限,悲傷哀痛又何其愚癡?」
修土見這作母親的也無回轉心,就轉身對死者的妹說:「小姊姊,你的胞弟已經不幸死了,為何不見你,流一滴淚?」
姊姊向修上進言:「兄弟和姊妺,投生在家,譬如那樵夫入山砍得柴來,暫用繩索綁住了,放在水邊,一旦勁風久來,繩索鬆了,那木柴便逐流隨波,彼比再也難相看顧,悲傷又有何用呢?」
修士知這人也無回轉心,又對死者的新婚太太說:「你的丈夫死了,你頭上的一方青天崩了,為何不見你悲啼呢?」
婦人對修士說:「我們夫婦的相聚,原是因緣和合,緣盡了,便須分離,譬如林中的鳥兒,晚來共棲一枝,天明又南北東西各自飛了,人的壽緣都有定限,又何必疑惑呢?」
信士見這婦人也無回轉心,又轉身對他家的老奴說:「你的小主人沒有造化死了,你怎麼也不痛哭?」
老奴也曉喻修士:「主人就如同大牛,家奴就如小牛,奴從主人就食,就如同小犢依怙母牛,大牛遭了難,小牛就無計策,人壽本來無常,悲苦又有何益處呢?」
修土的一腔熱血,聽了這許多冷言冷語,正如頭上澆淋了幾盆冷水,一時之間,心神恍憾,頭昏目眩,幾乎不辨東西了,等定了一回神,才自言自語的說:「我慕名訪道,來到此國,豈知一進國境,未遇一個可意的人,卻碰到五個硬肚腸、無血性的人,真令人失望啊!」
於是又一路問訊,走到祇垣精舍,到釋迦如來面前,訴說途中所遭遇的事,問這五人的主張,究竟對不對,要請如來金口,下一個判決。
如來讚歎說:「這五人皆是深明大義,樂天知命,曉得諸行無常,不論貧、富、貴、賤、智、愚、賢、不肖,都有這蛻化的一天,這斷非憂悲泣淚所能挽回,況且死了,並非真了,從無量劫來,流轉生死無有休息,四十九天之內,才死又生,而一期的餘福或餘殃,卻如影隨形,自作自受,業重的眾生,沈淪長劫,而修十善的人則招來人天的福報,只是福報盡了,仍然墮落,在生死海中,無處歇腳,這就是芸芸眾生相啊!而要隨妄沉迷或是去縛去鎖,要緊都在心地,性海不起波,出苦自有分,像這五人,就做到了一點。」
修士聽了這一番懇切分析,如夢乍醒。由此可知:吾人多生累劫的思想、觀念、習氣,若非借佛法,何能轉移,而轉移不了,又何能超脫?
但此轉移工夫,一點一滴,實皆關卡,就如同活生生的將此頭與身,作一百八十度,乃至三百六十度的轉換,就要在血淚苦痛中,護守一視一聽,一言一動,向那背塵合覺道上,不斷奮勵、不斷懺悔、不斷改過,並深心仰祈,分分秒秒在佛慈加被中,終得預生蓮池海會,此生其庶幾乎!
佛心微语 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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